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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书为友:酒徒
酒徒
文/邹雨柔
“酒不是好东西,应该戒绝。——我想。”
——题记
知道刘以鬯,源自一部名为《他们在岛屿写作——1918》的纪录片。片中,满头银发的老人讲述着自己从香港辗转到东南亚,办了数份报纸,又几度失业的经历。他白天写挣钱的文字,晚上写自己的文章,对这种收入尚可维持开销的生活倒并无太多抱怨。从新加坡归来后,刘以鬯长期担任香港文学刊物的主编,提携和鼓励了一批有志于创作的青年,香港文学的代表人物也斯、西西等人都在其中。2018年,在生命的最后岁月,由他亲自审定的“刘以鬯经典”系列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上市,这套书包括《酒徒》《对倒》《寺内》三部。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香港,商品经济盛行,文艺也高度商业化。《酒徒》的主人公是一位艺术良心未泯的作家,挣扎于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中,不愿典卖自我,只好一面煮字疗饥,靠写文字垃圾求取生存,一面自责忏悔,借酒麻醉,沉沦为不可自拔的酒徒。而这“因处于苦闷时代而心智不十分平衡的知识分子”形象,也颇像是那个时期刘以鬯的个人写照。
——我不想赚钱,因为文学不是商品。
——唯其不是商品,所以一定亏本。
这是《酒徒》中的主人公与其好友麦荷门的两句对话。在消费主义盛行,笑贫不笑娼的时代,文学,真正的文学又有什么用?它不能填饱肚子,不能让人住小洋房,不能买上一瓶酒。“我”只有在酒醉后才会想起一切,《前卫文学》须是教人一望而知是一本站在时代尖端的刊物,要创作一部真正的严肃文学,伍尔芙、格雷福斯、乔也斯、海明威、莫拉维亚、福克纳……然而《前卫文学》注定是短命的。“香港真是一个怪地方,艺术性越高的作品,越不容易找到发表的地方;相反,那些含有毒素的武侠小说与黄色小说却成了你争我夺的对象。”“我”决定去写黄色小说。
“我想效仿鸟雀远飞,一开始,却在酒杯里游泳。”《酒徒》中的主人公不止一次地提到戒酒,“酒”是他遁世的工具,是甜蜜的毒药,是深渊,是无法逃离的网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人人皆“酒徒”。此处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刘震云的短篇小说《一地鸡毛》,写诗不如卖烤鸭赚钱,人活着最重要的不过是几斤大白菜。梦想是什么?你还有梦吗?有的人选择舍生取义,有的人选择苟且偷生,理想与现实到底该如何抉择。我醉了。我要永远写诗,永远热爱文学,明天,又该去哪留宿?不如再喝半杯酒!北岛有一首著名的短诗,只有一句话,“生活——网”。一杯又一杯,明日复明日,酒杯登地立在桌面,杯中显出层层涟漪,我们在这漩涡中生活着,迷失着,躲避着。
不是没有想过逃离,“我”憎恶自己笔下的武侠小说,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创作真正严肃的文学;“我”也曾热情地参与麦荷门刊物,从设计到选稿;获得一篇罕见佳作心急如焚地带给麦荷门……写黄色小说的发了大财,《前卫文学》无人问津,荷门只有热忱和勇气,却无正确的判断和鉴赏力,香港到处是盗版……直到小说结尾,“我”依旧没有成功。再三的立誓也好,善良的雷老太因“我”醉酒吵架意外身亡也罢,“我”却仍是沦为了无可救药的酒徒。这是一个知识分子的悲剧,但这样的悲剧显而易见不止如此。从鲁迅的《孤独者》到刘以鬯的《酒徒》,我不禁发问,知识分子该怎样去坚守?今天,文学又该走什么样的路?理想与现实总是如此这般拉扯、对抗着吗?
“酒徒”是成千上万的我和你,诗人李白早已说过“借酒消愁愁更愁”,在刘以鬯这里,“突然的觉醒,犹如剧终时的灯火骤明。酒不是逃避现实的桥梁。当现实丑陋到无法面对时,酒与水不会有什么分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