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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边有个好外婆

--读《云边有个小卖部》：

文/何诗琪

“外婆，你会一直陪着我吗？”

“在的，一直都在。”

……

第一次读《云边有个小卖部》这本书是在2018年的冬天，高三的上学期。众所周知，高中是一个只要班上有一位同学有书，就可以“养活”全班人的奇妙时期。所以当这本书传到我这里时，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。

初读时是囫囵吞枣，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。唯一只记得的是看完这本书之后，周末回去和外婆打了视频电话，竟然傻兮兮地问了一句：“外婆，你会一直都会好好的，对不对？”外婆笑眯眯地看着我：“傻孩子。”

大约凡是小孩，都是个皮球，整天就是脑子里冒出新奇古怪的主意，胆子也是作天作地大得很，处于无时无刻都要挨打的时刻。刘十三的童年是和外婆王莺莺的斗智斗勇中度过的，经常被王莺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追的满院儿跑。记忆尤为深刻的便是让牛大田脱光衣服充当羊腿那段，不得不说也是思路清奇。所以比起刘十三我还是幸运的。

有一次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角色扮演(也就是过家家)，入戏太深，回到家对妈妈来了一句：“呆！你个不知死活的老妖精！吃俺老孙一棒！”瞬间寂静，看着妈妈陡然沉下去的表情和那只“颤颤巍巍”向衣架伸出的手，暗道不妙，在妈妈出手之前一溜烟地跑到了外婆家去。等妈妈追到外婆家，我就坐在外婆腿上，摇头晃脑地吃着外婆刚做好的艾叶糍粑。余光瞥到了妈妈，赶紧往外婆怀里钻了钻，妈妈看着我叹了口气，也没有了办法。妈妈是老大，可外婆是妈妈的妈妈，那可就是大佬，可见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明白的。抬头看外婆，外婆捏了捏我的鼻子：“是不是又闯祸了。”我笑嘻嘻地看着外婆：“没有。”外头阳光正好，暖洋洋的，透过窗户洒在外婆笑眯眯的脸上，像是镀了一层金色锡泊纸，好似一尊弥勒佛。

刘十三的外婆王莺莺是泼辣的，有着北方人的豪爽气概，咋咋呼呼的气质。她可以和街坊邻居们“舌战群儒”却丝毫不见吃一点亏，可以搬着麻将机到稻谷地里去打麻将，可以一个人开着拖拉机吭哧吭哧地去县里拉货。她也是不善于表达情感的，只是会悄悄地留着刘十三爱吃的干脆面；偷偷地往第一次出远门的刘十三包里塞钱，虽然嘴上说着没有；也会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病痛，为刘十三谋划着未来。

我的外婆是一个普通的江南老太。每天就是坐在屋门前和街坊四邻聊聊天，听听八卦，或是去菜地里看看她种的小菜有没有健健康康地长大，然后把它们都寄到我家来，念叨着要多吃蔬菜。或是在下雨天的时候，坐着专属于她的那把摇椅，看着从屋檐上形成的一幕幕雨帘，听着中央戏剧台放的戏曲儿，手指跟着一点一点，惬意却又舒适。

刘十三以为王莺莺会长命百岁，我以为那张摇椅上始终会有外婆的身影。但人生就像是射击打靶，总会有那么一两枪打得不尽人意，甚至是脱靶。

没有人会想到那么活蹦乱跳的王莺莺会得癌症，王莺莺自己没想到，刘十三也更加没想到。明明几个月前才刚刚把他从100公里以外的地方带回家，才答应他一直都在；明明几天前还在院子里吃吃喝喝，谈到以后。

2018年冬天，云边镇下了很大的雪，王莺莺终究没能撑到新年，在新的一年到来的前几天去世。王莺莺去世之前，心里一直挂念着的是刘十三，而刘十三也一直守在她的身边。去世之后，刘十三冒着大雪上了山，为外婆在山顶点了一盏明亮的灯笼，希望外婆能找到回家的路。

2019年9月，我刚刚开始大学的军训生活，爸爸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：“外婆明天要出殡了……”我才知道这个消息。我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，理由是我在上学，告诉我没有什么用……2019年秋，我没有了外婆。

……

山的这边有个云边小镇，小镇上有着一个小卖部，小卖部本来有一对吵吵闹闹的祖孙。经年之后，只余一个年轻人，看着院里那棵老桃树，只一句：王莺莺你个骗子，说话不算数。

外婆，你说话不算数。

外婆，我想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