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《鲁迅全集》有感

文/李国梁

鲁迅先生想来大家是不陌生的，毕竟先生的文章常常被选入教材，不但内容佶屈聱牙，且每每要求背诵，常常为学生所“嫌恶”，这自是不包括我在内，我一向是很愿意看先生文章的。不过，仅限于小说，《狂人日记》《药》之类的都通读了。先生的杂文是没怎么读过的，因为多是些与人对骂的文章，文学性不高，于写作是无大用的，所以不看。

近来在图书馆找到一架书，上面摆满了先生的作品，其中便有《鲁迅全集》，厚厚的，十几册。1、2两册大概格外受欢迎，寻了许久也未曾寻到。我起初以为是先生的小说集，没有细细翻看便借阅了一本，后来才发现是先生写的杂文。杂文虽然不喜，但已经借阅来了，便草草的翻了几页，不想愈翻愈觉得有意思了。

如我先前知道的那般，先生的杂文都是与人对骂的文章，最初读下去，只觉好笑，看着先生对着那些社会乱象一通批判，且句句在理，便觉得身心一阵畅快。情绪正起的时候，看到些神妙的句子，更是不觉大声笑嚷起来，全然不顾周遭异样的神色。

待到细细品嚼时，又很为先生伟大的思想和高尚的魂灵慨叹了。先生总是很为年轻人着想的，“女师大风潮”时，先生便很敢了，不仅出任维持会委员，更是敢在报上公然怒斥章士钊、杨荫榆，骂得“东吉祥胡同派”直跳脚，反倒说先生“跳到半空中”。痛快之余，难免替先生的处境担忧，因为先生此时已被免一次职，成了“临时佥事”。罢官是小事，可当时正是段祺瑞当权，社会又那样黑暗，不知哪一天先生便会被安上个什么罪名，推出去杀头了。所以看到后来，我便很怕先生写那些骂人——尤其是当权者的文章，想让先生多批评一下社会，这总是没有干系的，因为社会不会因为你骂了它几句就要杀了你的头。

就前半段来说，先生的杂文看起来还是极有意思的，虽然咒骂权贵总让我有些“担惊受怕”，但也是不能阻止我“一边怕一边笑的”。待看到《无花的蔷薇》这一篇，境况却有很大不同了。

当时先生正与“甲寅派”对骂，而且常抄些他们文章的原话用以“阴阳怪气”，看的人好不快活。但此时“三一八惨案”爆发了，先生心心念念的青年人——那些爱国有志的青年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屠杀了。我不知道先生当时作何感想，但从字缝里还是能窥见一点罢。

“以上都是空话。笔写的，有什么相干？”这是先生的原话，沉甸甸的压在胸口，叫人喘不上气。先生此时当是最绝望、苦痛的时候。一介书生，靠着几寸长的笔杆，有什么用呢？那些批判、怒骂无非是希望民众开悟一点，青年觉醒一点，社会进步一点，但现实却给了先生一记重锤。再回看先前的文字，能看见的只有些社会的黑暗面貌，政客的无耻嘴脸，那些畅快的批判、神妙的句子却都藏了起来，不能得见了。

先生写了一生的文章，不过是为的青年能够借此进步一点，但作为青年的我却只想从中学些写作的巧法，甚而将其当做消遣的工具，想到先前读文时的笑嚷，实在是不该的了。

仁厚黑暗的地母呵，愿在你怀里永安先生的魂灵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