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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你，千千万万遍

文/王婷

又逢一年秋，哈桑，这是想你的第1023天。秋叶已黄，盼吾心随风去，与君相知。

2003年，《追风筝的人》出版。这一年，我于非典中降生，你于阿富汗战役中去世，我生君已死。短短一纸间，隔的却是千山万水和绵绵岁月，但文字从不败英雄，无论我的人生遭遇什么样的困难，只要想到你，心中无限的恶意便会消散，你永远是我心中最洁白的月光，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情书。

初次见你，我便被你憨憨的气质给吸引住了。“天啊，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”我想道，“圆圆的寸头，像中国的大头娃娃，唔，还有兔唇”。你跟在阿米尔后面，小声地喊着少爷，你陪他捡果子，陪他阅读文章，还陪他去追风筝。你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，追着风筝，跑向了一条通向地狱的道路。无数次回想起这一段，我都忍不住紧咬指尖，我恨阿塞夫，恨他人面兽心，将种族仇恨强加于你，甚至将你强暴。我也恨阿尔米，恨他懦弱无能，愚蠢自私，见你受辱竟只是转身就逃。但我更恨那个时代，人性在战争和生死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，尸体横陈，哭声凄惨，血流成河，人间地狱。这是我在任何历史书上都体会不到的感觉，令人毛骨悚然。这一刻，我才明白，历史只是苍白地记录，而文学才是真实地呈现。

哈桑，你知道吗？我看书这么多年只为三个人流过泪，一个是困于长白山的张起灵，一个是在坟墓里等待的茶花女，还有一个是死在阿尔米门前的你。你生来不幸，本与阿尔米是同父异母的你，出生便被亲生父母抛弃，你对阿米尔真切地说“我宁愿吃土也不会骗你”，你用一把小小的弹弓保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少爷，自己却被阿塞夫记恨上；拿着风筝回家的路上，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鞋子上，你默默承受了所有的伤害；明白了阿米尔卑鄙的意图后，你心甘情愿地承认“偷”了手表；最后为了实现给少爷守护老宅的承诺，死于敌人的枪炮之下。哈桑，你用你的一生真正实践了什么是“为你，千千万万遍”。

哈桑，你知道吗？每次我想到你，心灵就能被净化。这本书有太多的黑暗与压抑，阿尔米有着不光彩的过去，他的未婚妻有着离经叛道的往事，就连我一直崇拜的父亲，也会背叛从小长大的仆人和朋友阿里，让阿里的妻子怀上他的孩子……但是你就是这黑暗中的一束光，无论是处于怎样绝望的环境，你都能保持初心，无论从前还是现在，你都是那个炽热的少年。或许这就是我从这本书里收获到的最大宝藏，无论前尘多么龌龊，只要心怀梦想与希望，总有一天会等来未来和远方。就像阿尔米最后为救你的儿子索拉博所做的牺牲一样，一切真挚的救赎总会等来不迟到的原谅。

“你想要我追那只风筝给你吗？”他的喉结吞咽着上下蠕动。风掠起他的头发。我想我看到他点头。

 “为你，千千万万遍。”我听见自己说。 我追。一个成年人在一群尖叫的孩子中奔跑。但我不在乎。我追，风拂过我的脸庞，我唇上挂着一个像潘杰希尔峡谷那样大大的微笑。

哈桑，看到没有，我想告诉你，也想告诉我自己，一切的苦难与背后，都会迎来自己的灿烂千阳。哈桑，我也愿意：为你，千千万万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