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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书为友:我的阅读史
我的阅读史
文/邱收
我与书的缘分,开始得太迟,不比很多人早在童年就已埋下一颗文艺种子,在我生命的前十五年,没有文学的存在。然而似乎晚也有晚的好处,我同样避免了沉湎青春伤痛、心灵鸡汤,又或是玄幻修仙。
最早是《红楼梦》,书柜里放着一套岳麓书社出版的四大名著,南方多雨潮湿,书上不知几时已生了黄褐色的霉点,从家里拿到学校,又搁置了多时才记得看,忘了当时是怎样一个契机教我打开它,只记得当时被其中的热闹华丽所迷,不曾察觉一点儿大厦将倾的悲凉,也就这般一知半解地读过了。
后来在电视上看到《天龙八部》,段誉初见王语嫣,室内布景粗糙,纸糊的月亮底下,那一声“神仙姐姐”,王姑娘转过头看,段誉呆住,我亦痴了。用一整个冬天将它看完,从此迷上金庸。省着零花钱买了第一套四本《射雕英雄传》,常常是为之废寝忘食,朋友借走,也是再三叮咛千万不可毁坏脏污。谁不爱黄蓉?白衣金带的少女,从树丛中缓缓荡舟出来,陪你王府盗药,拜师七公,闯荡寂寞江湖。夏日便看《笑傲江湖》,最爱在华山,那时的令狐冲不会独孤九剑、吸星大法,他的身边也没有任圣姑,和一群豪气干云的江湖朋友。可是他有六猴儿,在他为小师妹移情别恋后暗自消沉时,煞费苦心只想让他振作起来,他内力尽失、命悬一线时独自陪伴他;他还有小师妹,陪他一起在湖边练冲灵剑法,一起创“同生共死”,天寒风雪也不忘帮他送饭上思过崖;他还有始终维护他支持他、将他视如己出的师娘,和那个与他情同父子的师傅。多么美好的岁月,可惜终成痴梦一场。
读大学,武侠小说看得渐渐少了,金庸亦是一年多未重新拾起,浪漫主义已成往事。于是读起世情小说。《三言二拍》劝世有余,辛辣不足,也惊叹杜十娘的以死抗争,见到懦弱无能色迷心窍的许宣,便感慨如今的许仙美化颇多;很长一段时间,对《金瓶梅》的喜爱更甚于红楼,我爱它的世俗,剥开纸醉金迷情色欲望的画皮,是赤裸裸的人生真相。如果拿颜色代表个性,我想潘金莲一定是红,强烈而极端;李瓶儿是粉,红得不彻底,然而仍是一位俗世痴儿;月娘是死板的黑,迂腐无趣;玉楼则是黄,像月亮的晕黄,包容且圆滑。然后开始看张恨水,从布料袜子,到珍珠项链,冷清秋终究未能抵挡纨绔的利诱,好在还有自立的本事,又能由奢入俭,结局不至于太惨烈。或随杨杏园的目光逛遍北京城,看民国众生相。再是《海上花》,逼促幽暗的长三堂子,生命在一次次觥筹交错、水烟氤氲中自顾自地过去。还有一部《醒世姻缘》,满篇山东俚语,轻松诙谐,且看少了一个素姑,又来一个寄姐,可怜小陈哥刚出狼窝又入虎口,被悍妻恶妾折磨得不成人样。
我有时候想,或许与每一本书相遇都需要缘分,从前中学读张爱玲,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,如今却是爱不释手,被她满纸花团锦簇的文字、纷繁准确的意象惊艳。后来得知她最爱的小说正是上述这几部,仿佛是冥冥注定,我必得先读那几部,才能识得张的好。
生命是残酷的,但是还有书籍。